江苏扬州平园的未解之谜扬州身边事

2023/12/14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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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河下老城区的中船七二三研究所大院里,有一座围墙高大的青砖古宅,静静地矗立在大院的西墙边。门楼年久失修砖雕剥落,它显得格外的落寞;但与旁边方方正正的居民楼相比,它又透着一种骨子里的雍容华贵,那是岁月抹不去的风采。感受平园沧桑暖阳的冬日,笔者跟随所办的陈先生走进七二三所,兜兜转转找到了这所老宅。岁月在它的脸上刻上了明显的痕迹:线条挺括、气派高大的水磨青砖门楼外墙已出现风化,一些砖屑随手即可抠下。二门内有精美的砖雕门楣笔者踏着已不平整的青石大方砖走进平园大门内。抬头,又是高高在上的二道门,磨砖雕花的内门楼,非常的宽大精致;二门内首进为厅屋,三间一厢,地面铺设的是圆润光滑的青色石板;可惜,原来二道门天井内精雕细琢的厅屋已经与各家搭建的小批子(棚屋)和杂物亲密无间,只有墙脚下露出半截的石柱础泛着光,显示它不凡的身世。二门下的石板上刻着寿字令人好奇的是,二门外西侧有一道楼梯,藏在住户自搭的小屋内。陈先生提醒笔者,登上它可直上大门楼上方的二层阁楼。回廊上是图案错落的木窗扇,带着古老的韵味。大门楼上藏有二层阁楼,这在扬州并不多见,据古建专家赵立昌先生介绍,扬州现仅存另一例就是青莲巷的周扶九故居。“这样的门楼非常高大,可能是既便于作观察情况及防御的瞭望台,也便于登高欣赏四时风景吧!”对这个特别的建筑设计,赵立昌颇为欣赏。大门楼上有二层阁楼,在扬州不多见园内有狭长的火巷整个老宅格局是东宅西园。宅在二门之东,中隔以狭长的火巷,既可防火,又便于家人眷属通行,以免与外客相杂。居建平先生年参加过全市古建普查,用激光定位仪测量了平园的精确尺寸。火巷以东的一路住宅前后共五进,曾深居着一位老红军,宅院也基本保持原有格局。最东一路住宅前后共五进,基本保持原有格局“平园”石额仍在二门天井之西两道小门紧挨,东八角,西圆门。圆门额上嵌“平园”楷书刻石,门内豁然出现一个大院落,两棵高大粗壮的广玉兰树,已有多岁高龄,虽在寒冬,却依然枝繁叶茂,气魄雄伟。根据朱江先生的《扬州园林品赏录》(年版)记载:园里花墙上还有绿釉瓷板漏窗;花墙正中辟一道汉白玉圆门,迎面门额嵌“惕息”二字,背面刻“小苑风和”四字;门内的五楹花厅、东西角门上分别刻“夕照明村”和“朝辉净郭”门额。笔者看到,上述景物今天竟基本保存完好。汉白玉圆门上嵌“惕息”白石门额“花墙内圆门东西各有湖石假山,山之东植凌霄、黄杨,山之西植木樨、碧梧。有年树龄银薇一株……构筑上巧妙利用建筑、花墙、植物等,自然分隔空间,使庭院充满了无限情趣。”值得一提的,现在的五楹花厅内分别住着七二三所的两户老员工,因为他们的细心爱护,“平园”花厅内外的格局和面貌保持了十之七八,依然有当年“净郭”与“明村”的依稀风采。酷爱盆景、根雕的刘黎老人,连同他住了几十年的平园还一起上过中央电视台的《夕阳红》。平园前后都有居民搭建的大小屋棚。寂静的中午,几只灰喜鹊在竹林和枣树中鸣叫,在精美的白矾石半月石阶上蹦跳觅食,园子里见缝插针地种着绿油油的青菜,半掩的“惕息”门内,小狗吠叫着,曾经的富贵就这样浑然糅合在朴实无华的生活中……神秘访客揭开原主人身世笔者接触的不少扬州市民,都对平园所知甚少,对平园主人更是一无所知。其实七二三所的老住户也一直对古宅的主人有各种奇妙的猜想,有人说平园的主人原来是道台,但住到平园后已很不得意了;有人说,平园的主人与何园有关系,平园是何家四姨太的住所;还有人说,平园是原来湖南会馆的一部分……所人力资源部的王部长感慨地告诉笔者,他也是在偶然中发现了平园主人的真实身份。年春节前,一对80多岁的老夫妇突然上门寻访,他们来自台湾,自称是原来平园的佣人。两位老人激动地在整个平园里走了好几遍,还告诉他东边的五进原是正房,花厅后面的房子是佣人住的,王部长家现住的是书房。原来的主人姓周,平园为周觐臣所建。一位平园内的老住户给笔者看了他收集的资料,据说是一位叫华梦渔的扬州老者回忆的:据周家大太太(周觐臣之妻)说,周在盐务衙门任职,平园系民国十六年建成。周觐臣有弟兄二人,周妻无后。当周家鼎盛时,雇用婢仆十余人,有花匠、梳头妈、厨房、门房、养鹤工人、清洁工、贴身侍女等,据悉天井外建有养鹤楼。正厅连同东侧房间租给住户,每个房间租金约一斗至二斗米之间。正厅西侧有木制条扇刻有诗句,现仍记得有“因病得闲原是福”一句。周觐臣有二侄,有一侄叫周玲,困于烟毒,家中财富被他挥霍大半,周玲有文才,擅长诗文,解放后死于路中(俗称“路倒”),当年纨绔子弟因染不良嗜好而暴毙路中,类似周玲下场者还有。精美的白矾石半月石阶自周觐臣逝世后,周家失去了顶梁柱,二侄都不善经营,长侄游手好闲,又困于烟毒,家道日渐中落,靠周的存款利息度日,不得不遣散婢仆,只留婢仆一二人。解放后周家因无经济来源,被迫出租房屋聊资补贴。年抗美援朝伤病员从前线送回国内疗养,医院看中平园,经人介绍,与周家洽谈售房事宜。周家因迫于生计,同意卖房,限令房客限期迁出,每户贴搬家费5斗至8斗米不等。周家大老太、二老太迁往何处不详。后平园改为七二三所职工宿舍。平园自民国十六年竣工,仅历时二十四年即易主。这位老住户认为回忆基本属实,因为他现在还跟周家的后人常有联系和交往,后人大多仍住扬州,也有移居上海等地的。但是,他们每年都会约个好日子,一起回祖宅看看。园里藏有很多宝民国时,因为扬州盐业急剧衰败,加上盐商及官绅子孙不务正业不善经营,很多豪宅名园仅传了一二代即将房产变卖或自行拆除,出售砖瓦木料,以维生计。但是,平园的后人因为直到解放后才变卖祖业,所以依然保留下很多藏宝,值得庆幸。王部长给笔者讲述了当年在平园“寻宝”的有趣故事。他家是上个世纪90年代搬进平园的,园里的很多假山都还在。一个夏夜的晚上,他突然发现假山洞里有奇妙的光芒一闪一亮,以为是地下的藏宝正在散发“宝光”。他抑制着砰砰的心跳,带着小铲地蹑手蹑脚来到洞口,刚刚伸出手去,却突然听到“喵”的一声,一只肥大的狸猫睁大惊恐的双眼,从他面前一阵风地蹿了出去……南河下一带自古就流传着“盐商藏宝”。所监察审计部的陈主任30年前就住在花厅里,地坪铺设的都是80公分见方的大地砖,每块大约厚10公分。大房子冬暖夏凉,而且没有潮气,每隔一段还有黑洞洞的通气孔。年轻的他总是对走上去就会咚咚作响的大方砖很好奇,有一年终于忍不住挖开了老砖换瓷砖,这才发现下面竟然是正反倒扣摞着的大坛子,方砖四角就架在坛底,离地面有1米多高。虽然没有发现“藏宝”,但他也为主人造房如此不惜工本而惊叹不已,最后留下一块老地砖怎么也没舍得拆。园里花墙上有绿釉瓷板漏窗“惕息”门额内的花园内应是平园的精华。从精美考究的程度看,周觐臣虽以“惕息”自省,但他内心却未必甘于蛰伏市井。《扬州园林品赏录》是这样描述的:“各以四扇楠木槅扇间隔为书房、为起坐。槅扇上刻名人书画,填以锭蓝或石绿,具雅淡沉静之致。”前述的正厅西侧刻有诗句的木制槅扇,其实是屏风,七二三所的梁先生曾与它们一起生活了10多年,文革期间涂上黄漆保存下来。那么,平园内的这件宝贝如今是不是还存在呢?笔者寻访了住在花厅东部的张先生家,据主人介绍,刻有诗句的木制槅扇确实见过,而且不止一面墙上有,一共有三面,正中一块横匾上刻的竟然是岳飞脍炙人口的《满江红》。但是,如今看不到了。原来,他家装潢时已经把它们封在了石膏板墙壁的里面。笔者未能亲睹,但得知这个好消息也倍感欣慰。精美的老挂落保存完好住户们都传说,平园还保存着一块精美的老挂落,“是老红木的”。在刘老家,笔者初看到这块大挂落还是有些震撼:目测高宽至少在四米以上,题材是扬州少见的“百鸟朝凤”图案。在三块整板组成的拱形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竹、石、牡丹和百鸟,老到的圆雕、镂雕、浮雕手法说明它是典型的清末民初扬州工,包浆黝黑光亮、画面精美繁密,笔者一时竟数不清有多少只飞禽,保存之好罕见。笔者判断,这样大而考究的用料不是铁梨,就是楠木的。所办陈先生说,年,再现新四军在扬州地区战斗的电影《东进序曲》,好多豪华的室内景就是在平园内拍摄的。而年之后,七二三所才从青岛搬来扬州。老宅期待揭开未解之谜“大体看来,老宅应该是清末民初的,但它又有一些明清建筑的风格。”扬州古建专家赵立昌先生几乎对古城千百座的大园老宅都进行过“全身体检”,但是平园独具一格的构造仍然让他甚感讶异。“老宅八字形而外凸的水磨青砖的大门楼非常高大,俨然有官家气派;又偏向东南,风水上合乎古人讲究的‘左青龙、右白虎’,明清两代,从北京到扬州,乃至苏州的大宅门楼多采用这种‘紫气东来’格局。”八字形而外凸的水磨青砖门楼高大气派,偏向东南平园建成于民国十六年,但是仍然具有这种超常的建筑规格,赵老感到奇怪。另外,在其他一些建材上,也能看出老宅的不同凡响。93年转业到所里的陈主任回忆:高大轩敞的五楹花厅一直传说是楠木所建,厅内遍布粗大的木柱,柱下全是硕大粗圆的汉白玉柱础;周围的大槅扇门可以一字打开,夏天非常风凉。赵立昌先生说:“花厅内外使用如此高级的汉白玉大柱础,应该是清代官府建筑中才能采用的。”在讲究礼仪的古代,不同的官位品级在建房上的规制是不同的。门楼和花厅如此考究,赵老推测有两种可能,一是在平园建造之初就使用了从其他古建筑上拆下来的材料。二是,在民国十六年之前,这些主体建筑就早已存在。赵老分析,作为古代的大都市,杂糅两个朝代风格的建筑在扬州并不少见。但是,平园的身世恐怕并不这么简单。赵老大胆推断:平园就是与它曾经一巷之隔的湖南会馆的一部分。笔者发现,园里很多”年龄“远超民国十六年的百年古树名木,似乎更增添了平园的年份之谜。陈主任说:“花墙内有二百年银薇一株,院里还有一棵上百年的老女贞树。‘惕息’园内原有一棵百年的老葡萄架,后来嫌它招虫给砍了,行家说是上百年的稀有名品。”年后平园不断地迁进住户,还有一根百年老紫藤,据说被移载到了史公祠。但是,在扬州市园林局的总工孙如竹先生眼里,那两棵被市里一级保护的大广玉兰树更是“活宝”。两棵广玉兰紧挨着,笔者目测树距不过3、4米,但非常粗壮,树高至少达到14、5米。笔者试了试,两名成年男子也未必能合抱,树根虬曲粗壮,把坚硬的水泥地面都顶开了。孙老说,个园也有四株百年广玉兰,但都不及它们,一没有平园的老,二没有平园的靠的这么近。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孙老情不自禁地感叹:广玉兰是很强势的树种,在它的成树周围几丈方圆内,一般草木根本无法存活,因为它高大浓密的枝叶冠盖和发达的地下根系,把周围的阳光、水分和养料统统“霸占”了。但是这两棵古树活了多年,像两位古美人般亲密依偎,实在算得上中国园艺的奇迹!孙老说:古人造园,确实也有移栽百年古木的。但是,能够移栽年以上的大树,并且栽得这么靠近的,他闻所未闻。孙老很迷惑:平园建成之前,这两棵珍奇的巨树又是哪位园主培育的?西角门上刻“朝辉净郭”门额平园门前就是扬州当年大名鼎鼎的花园巷,周围的湖南、湖北会馆、棣园等都是古城最高级的花园大宅,《扬州画舫录》曾载:棣园美如蓬莱仙境。棣园始建于明末,曾国藩扬州阅兵时,已成为湖南会馆的一部分,远比平园美妙的棣园,在建国初被拆成一片白地。从建筑的形制、高级建材和多株2、年的大树看,平园确实不能排除是湖南会馆、甚至是棣园的一部分。也许它周围的豪宅大园太多了,主人又是一位退出官场的民国人物,扬州对他的记载并不详细……平园的不少谜团仍然有待解开。住户期盼保护平园“它太老了,我们住得很不安心。房子现在漏水很严重,每逢下雨,我只能用盆来接水。”住在老宅二门天井内的杨阿姨(化名)有些无奈。院内的好多木柱已经蛀蚀倾斜,刘老家住的花厅内也出现了白蚁,但因为住人也不便处理,一些梁柱和壁板只得刷上油漆防蚁。风化严重的二门砖雕已剥落了近1/3,中间的主体圆雕在文革时也被铲,反衬出幸存砖雕的精美和典雅。从稚气孩童到年迈老者,老宅里的住户们与老宅一同经历着岁月的洗礼,关于老宅的美好记忆,他们从未忘记。“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走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又一个天井,天井后面是花厅和书房,书房后还有一座二层小楼,最后面的平房当初是仆人住的。这里最多时曾住了十几户人家。”杨阿姨挥舞着双臂比画说。出于对老宅的深厚感情,老住户们都期待老宅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如果继续无人维修,不知道哪天就倒塌了。一所这么好的老宅子就要不见了。”看着墙壁青砖上一碰即掉的尘土,薛阿姨痛心地说,“每逢刮风下雨,都有不少木料和雕花窗格掉落下来,我都把它们收拾堆在墙角,但是不知不觉间,已有很多被当做柴火烧了。”杨阿姨指给我看大门厅西墙上的扬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的标牌,牌子是年立的,经过近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搪瓷的文物牌都已经锈蚀了,杨阿姨说,“真的要好好修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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