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丨刘万庆罗广才新诗作与新诗论

2022/11/21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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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品味:罗广才新诗作与新诗论

文/刘万庆

如果把一首诗比作一棵麦穗,诗语便是或饱满或干瘪或稀松平常的麦粒;而诗意,该是麦粒能否在泥土中发芽生根、在阳光雨露下开花结果的基因质量、生命密码——这是参照阅读罗广才2首新诗作、5篇新诗论后的感悟。

参照阅读,有一种“按图索骥”的体验。其美妙之处在于,既能让知行合一者的理论与实践鹜霞齐飞相互辉映,又能让只说不做的嘴把式黔驴技穷优劣立现。

今夏,酷暑普遍破了历史记录,但他去凉都六盘水的行程却比往年要晚一些。8月尚在中伏,15日下午太阳西移之间,他先“应邀”写出《攀枝花》,似乎意犹未尽,不到半个时辰又写就《凌霄花》。翌日,他在朋友圈感言:“年前的所有文字都是仿写,无病呻吟。而后似乎知晓了好诗是怎样子,但仍觉得我的诗像一条流浪狗,有他的欢乐,但没有归属感,更没有雄狮的品质”。再后10天,他连发《罗广才谈诗》(1-5)。总之,是怎样的思考与冲动,使他的诗论频出,盖过他诗兴的风头?我不得而知,但属少见。

虽然诗作在先诗论在后,我仍先录些“诗论”再摘些“诗句”如下:

“曾经流传过,广泛引用过的词语不能轻易使用,否则便是平庸之作”——谈诗(1);

“一个人可以一辈子不写诗,但每一首诗都要像一辈子”——谈诗(2);

“能触动读者最隐秘记忆、最敏感神经的独特发现”——(3);

“陌生的文字和语境,入情入理入心的陈述,简单却浓情的语言”——谈诗(4);

“写诗是寻找新词语和另外一个自己相遇的过程”——谈诗(5)。

“看清眼前的火红和热烈/就是永远的生机和磅礴/甚至对晚些时候的星光/却可视而不见”——《攀枝花》;

“你在花的城市生根/我在树的街镇落叶/你每次的中年和我此刻的天命/都错过了很多场面……被折断过的那么多硬枝和生枝/骨子里那薄薄的翅膀/还在”——《凌霄花》。

在我看来,罗广才提倡、追求、钟情的创新性、个性化、有温度、有穿透力的语境设置与语言表达,在他的两首新作中完成了忠实、绚美、让人喜出望外的实践与体现。

诗意方面呢,依我愚见,攀枝花与凌霄花相同之处在于:两者都具积极向上的生机与品格;不同之处在于:后者靠攀附别人的高枝,前者靠自身的德才和努力。罗广才在诗中并未声明对后者的鄙夷或羡慕,也未对前者表示敬佩或惋惜。联想当下,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委实是事业发达不可多得的稀缺资源,即或平头百姓,也常拿曾经达官显贵的祖宗八代作为聊以自慰的资本。是褒是貶,相信读者个体的内心都有自己的真实判断与感受。

区别在于,诗人罗广才对攀枝花采用了第三人称的观察、描写和理解;而对凌霄花,却采用了第一人称与其对话谈心、互动比较——渲染出淡淡的伤感,尤饱含了浓浓的慰籍。

附:罗广才诗歌作品

◎《攀枝花》(外一首)

我的牢骚到这儿就打住了

花朵硕大,是我想开的

那么红的色值,是我想分辨的

甚至种子和果皮分泌出白色棉絮

随风四散的样子

都像是和隐居在风中的亲人

久别重逢

我的幸福感到这儿又想漂泊了

你的花期和我们的寿命

只要不加水印,都是

原始的,新生的

首发的。看清眼前的火红和热烈

就是永远的生机和磅礴。甚至

可以对晚些时候的星光

都可视而不见

◎凌霄花

我一眼就认出透明的

我们。一眼就看出攀沿中的

最终埋藏地下凝结成无机质的

自己

我也是以气生根在攀爬

你在花的城市生根,我在树的街镇落叶

大半生都在收集流浪的雨、远道而来的泪

和大难不死的童年

你每次的中年和我此刻的天命

都错过了很多场雨

雨一场也没少,径直地下,只是

我总在室内面壁。这一坐

只知烟火而不识人间

而你,一直是阳光的姐妹,雨的发小

神族的血统。被折断过那么多的

硬枝和生枝,骨子里那薄薄的翅膀

还在

罗广才谈诗

(1)

写诗就是说话,把话说好,说得可以感天动地,也可以说得流水潺潺。但这种说不仅仅是靠文字本身,更重要的是眼睛里的发现。

陈言务去是汉语新诗的一个基本功:你用的每一个词语,曾经被流传过的、被广泛引用过,基本上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你用了,那就是平庸之作了。写诗就是寻找新词语。我们要知道,诗歌从来就不是写出来的。

再严格要求一下我们自己:写不哭自己或写不兴奋自己的分行文字就不写,写了也别拿出来。

我只是一个写了近40年诗的人,似乎刚刚找到了一个方向。作品发表在哪不如发表在读者的心里和记忆中。

(2)

先不看内容,看题目,立即能联想到一些字句的所谓诗作,是作者的悲哀。就像我们小时候看国产电视剧,都爱说“看开头就知道结尾”一样,这就是艺术的悲哀!

你要写什么????

要写人人心中皆有,人人笔下皆无的。

诗写好后,看看哪一行是你独特的发现;哪一行是你的切肤之痛;哪一行是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语言:哪一行能让自己和读者落泪、沉思或者击案叫绝。

如果没有,如果确实没有,如果真的没有,那么,你写它做甚???

读者为什么捧着书读,那是在等待来接泪水的:疼痛的,喜悦的液体。

好的诗作,早已摆在时间的汪洋上,让浪花含泪而去,让鸟和鱼大醉一场。

(3)

网络上有些诗貌似很“唬人”,立意和视角尚可,但,常常是属于“半成品”,一堆意象罗列,就等于放了一堆零件,是让读者自行组合吗?

我们读者读诗,不是要看你说了什么?你能比相声演员和评书艺人说得那么天花乱坠?也不是看你要表达什么?各类影视剧的表达足够立体了。更不是看你有什么思想和什么哲学,任何蹩脚思想家和哲学家都会比我们高深许多。我们读者读诗,是看你发现了什么,独特地发现了什么,而这种发现能触动读者最隐秘的记忆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线。

分行须慎重。想诉说写散文,会讲故事就去编小说,如果你有切肤之痛,如果你有独特地发现,如果中有利刃同时又有悲悯,那就去完成你的分行。

这么多年,我总是和诗友们共勉:静下心来,腾空自己,多阅读经典,多写自己熟悉的,落在地面、能感动自己、亲人和朋友的作品。不要急于“分娩”,才能会更接近文本,否则我们永远会和诗歌“隔着一条古老的黄河”。

(4)

当下的汉语新诗,别说想读出真情,看着不假就很难得。

一首好诗,无论是从陌生的文字和语境出发,还是复杂陈述得入情入理入心,或者语言简单却浓情,都可以。如果脱离了这三点,一首诗的无效性就成立了。

有的诗标题大,写的是小情调;有的诗话很实,意略浅;有的诗云里雾里的那就是文字游戏。读者对这样的诗往往是一笑了之。

我们的读者像神父。

如果你问:祈祷时能不能抽烟?读者神父一定会否定你;如果你问:抽烟的时候能不能祈祷?读者神父一定会认可。

我们的读者是很包容的。

我们的读者期待的是以沧桑之感、超越情怀、纯诗意向和边缘处境,有独特的视角,有神意,能够刻画出人性,体现生命的疼痛感,写出“如梦忽觉,如梦忽醒,如仆者之起,如病者之苏”的文本作品。

(5)

诗人南鸥有一首诗名为“所有的汉字都是我的满朝文武”的句子,我深以为然,私下又给这个句子“狗尾续貂”了一下:“百官不可轻易调配”。一首诗如果看出冥思苦想写的痕迹,大半是失败之作。

我每天都在邮箱里阅读大量的自然来搞,大部分稿件给我的感觉是:在看简单的造句,大部分语句过于随意,情绪表达凌乱,不太及物,不及情,也不及诗。

人贵直,诗贵曲。诗意的表达是应该通过意向来传达给读者,而不是语言本身。写诗,是寻找新词语和另外一个自己相遇的过程,而不是造句或成为一种工具。

我经常建议诗友:作品写好之后,学会以减字、变顺序、去陈言方式删改一下。

我提示有些写诗写得很“油”的诗友:将以前写的旧作在心里放一把火,化为灰烬;将以前所习惯的词语腾空,重新寻找属于你自己的新词语。

诗歌,多少能让我们的尊严有个停靠之地。

一首好诗,读者会从很短的行数和词句里读到信息量的密度、生活经验的广度、情感脉络的深度、以及想象力在天地之间是如何畅游的。

罗广才,年出生,祖籍河北衡水。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诗歌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天津诗人》读本编辑部总编辑。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大家》《作品》《草原》《诗林》《诗潮》《诗歌月刊》《绿风》《特区文学》《延河》《都市》《牡丹》《鸭绿江》《山东文学》等文学期刊和余种选本和文摘报刊。诗歌《为父亲烧纸》《纪念》等作品广为流传,著有诗集《罗广才诗选》等多部。

刘万庆,年出生,天津市北辰区作家协会原主席。作品散见于《通俗小说报》《天津文学》《湛江文学》等文学期刊,《捧角儿》《本草》连续两届获得天津市“文化杯”中篇小说一等奖,著有60万字文集《泪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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