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商报副刊宛如故人读创

潘玉毅朋友送了我两枝冬青，灰枝红果，甚是清雅，宛如山中隐士，尘外孤标，远观近赏，不觉俗艳。说来也巧，约在朋友送来冬青之前的三五天，见一花圃售卖的花花草草中，惟有冬青最是入眼。欲待买一枝来，却因家中无闲置花瓶，不得不打消念头。我们略一商量，打算先去网上购置一个瓶子，等瓶子到货，再将冬青从花圃移入瓶里来。不成想，朋友抢先了我们一步。朋友送来的冬青由一张画纸包着，画纸的素雅将红色的果子衬托得愈发娇艳，娇艳欲滴的红果中间还夹了一张便签，便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顺”字，另有“心想事成，好事发生”八个小字。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确实需要顺一顺了。仅此一点，足可见得朋友是个“有心人”。因是心里欢喜得紧，吃过晚饭便去了马路对面的花圃。我们问花圃老板娘可有合适的花瓶，老板娘左寻右寻，却始终不曾寻得一只。得知我们想要插冬青，老板娘说，花瓶是没有了，不如送你们一张便签吧，挂在冬青上，为新年讨个好彩头。妻子最终从一堆便签中选了一张“一夜暴富”。老板娘用红绳将便签串好，递与妻子，妻子望着我粲然一笑，我也跟着笑了。回到家中，我找了一个半米来高的爆米花瓶，注入清水，将冬青置于其中，再将“一夜暴富”挂于冬青枝头。时值隆冬，窗外冷风如刀，屋里细枝瘦腰——但见冬青立于瓶中，如人栏杆半倚，虽是初次相遇，却如旧友重逢，两两相望，倍感亲切。在诸多的植物之中，冬青不是最娇贵的，也不是最好看的，但它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给人以清新之感。这就好像一桌珍馐，如果尽是鸡鸭鱼肉、海味山珍，未免腻味，如果当中摆有一盘时新小蔬，则会让人觉得“刚刚好”；又譬如长篇赋文读得多了，偶尔品上一首绝句或小令，也是别有一番味道。“冬青树上挂凌霄，岁晏花凋树不凋。”就视觉而言，冬青呈现给人的更多的是红色。显然，冬青的青非指色之翠碧，而有常青之意。冬青，冬青，或许便是冬日常青的缩写吧。我忽然想起自己旧时曾读李渔的书，笠翁先生在《闲情偶寄》里将冬青称为“不求人知树”，他说：“冬青一树，有松柏之实而不居其名，有梅竹之风而不矜其节。”于是，赏心悦目之余，我不由得对眼前的这盆植株又添了几许敬意。清晨，我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窗帘拉开，让阳光踏着窗棂缓缓而入，落于冬青之上，光影斑驳，愈添冬青的生机和日光的明媚。审读：喻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