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降妖除魔浮士德与魔为伍一切只为破除
2024/9/15 来源:不详《西游记》是家喻户晓的名著,据其改编的影视动漫不计其数,经久不衰。大人孩童都喜欢能上天入地、具百变神通的美猴王,喜欢降妖除魔、荡涤乾坤的齐天大圣。然而,这一路西行,不仅是为唐僧保驾护航以求取真经普度众生,也是孙悟空自己磨砺心智、明心见性的蜕变之旅,历经坎坷险阻和重重考验,方才修成正果。
《浮士德》是西方的文学经典,饱读诗书的浮士德对人生感到困惑和不满,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迷惘之中被魔鬼蛊惑,向俗世之中的知识、爱情、政治、艺术寻求真理,尽管屡遭失败,但他不断进取、自强不息,最终获得了心灵的救赎。
孙悟空在佛祖、观音的引导下,拜得道高僧为师,斩妖除魔的西行之路,正是他扫除“心魔”的历程,这是“正向”的求索;
浮士德则是主动求变,为了打破人生的困境,受到魔鬼的诱骗而与其为伍,踏上了“反向”的探索之途。
一正一反,善恶相间。解脱的根源,都在于破除内在的心魔。
初时,悟空拜须菩提祖师学道,祖师虽传他变化等本事,却深知无法约束他的本性,因而预言,“你这去,定生不良!”悟空天性好大喜功、争胜心切,更要紧的是,此时的他是非善恶不分,灵性处于一片混沌,加上有了神通本领,闯祸惹事就可想而知。
从“菩提学院”肄业回到花果山后,好斗善战、无畏天地的孙悟空,接连杀魔王、闹龙宫、震地府,俨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社会公害”。
在太白金星看来,这些恶行端的是“无业”惹的祸,就游说玉皇大帝在天庭总公司给大圣安排了个编制,先是弼马温,后值守蟠桃园,在公司的无数职级中均为最低层的小吏。
心高气盛的大圣得知真相后,立马撂挑子不干了,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也不能奈何。他打上凌霄宝殿,威逼玉皇大帝把位置让出来,还大胆挑战如来佛祖,要求给自己这个“齐天大圣”正名,结果一败涂地,被镇压在五行山下。
齐天大圣之为“恶”,在于混沌未开、蒙昧若初,由着性子乱来,于是遭到强力打压。这正是初涉人世、心性未开所要付出的代价。
在加入唐僧的取经团队之后,孙悟空的顽劣习性没有丝毫改变。唐僧是出家之人,把教规戒律视为天经地义,当然容不得属下胡作非为、不服管束。悟空遂与唐僧屡屡发生争执、冲突,两人关系甚是紧张:
路遇劫匪,孙悟空不听唐僧劝阻,伤了众人性命;借宿观音院,卖弄袈裟,无端引来一场祸事;到了五庄观,一怒之下推倒“开天辟地之灵根”的人参果树,震动了整个仙界。
眼看五百年的惩罚没有起到一点教化之用,精心策划的“取经”这一重大项目,将被孙悟空“断送”,观世音不得不出手相救,授予唐僧紧箍咒,再一次对孙悟空施以强力管制。
白骨精的出现,是整个取经路上的“大事件”,是师徒二人关系发生变化的转折点。她巧妙利用了两人的矛盾,接连制造了三次冲突,一次甚过一次,直到唐僧怒不可遏,将悟空驱逐出取经团队。
师傅怨怒徒弟,恨铁不成钢;徒弟满腹委屈,师傅为何不相信自己。在西去取经之前,悟空是何等顶天立地、威武豪气,哪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他恼怒愤懑,也失望伤心。
唐僧与悟空的关系,是整个团队的“压舱石”。悟空甫一离开,团队随即面临空前危机。没有了悟空,唐僧立刻陷入生死困境;离开了唐僧,悟空的修行之路也难以为继。
但在悟空得知师傅遇难后,心急如焚,委屈和不满瞬间消散,大声责骂八戒失职。归途中,他先到海里洗净身子,“这几日弄得身上都有妖气了,师傅是爱干净的,怕他嫌我。”连粗枝大叶的八戒听了,都有所动容。擒了唐僧的黄风怪对悟空一顿奚落,悟空尽显赤诚之心,“你岂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子无隔宿之仇!”
唐僧现了原身之后,涕泪交加,明白自己错怪了悟空的一片真心,师徒二人的心结彻底解开。
这一次师徒关系的重建,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取经路上,凡是遇到难打难缠、法力高强的妖魔,总有神仙菩萨前来相助,但这一次没有别人来帮忙。取经团队的内部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这是真正的考验——尤其是对悟空,是去是留、是回到花果山逍遥还是继续前行以求正果,全取乎于一“心”。
危机之后,唐僧理解并接纳了悟空好胜爱斗的个性,悟空则会考虑唐僧的态度,主动调整行事方式,两人从此前以“矛盾对立”为主,转向了“密切协作”:
乌鸡国,师徒合作使国王复生、降伏狮怪;车迟国,大圣出击剿灭妖道,解救众僧;朱紫国,主动揭榜医治国王,剿灭妖魔救回王后;比丘国,召来土地、揭谛众神看护幼童,还不忘叮嘱,不能让他们挨饿受伤、惊吓啼哭。
从四处闯祸、无法无天的猢狲,渐渐成长为有担当、了道义、明善恶的行者,悟空如同一块璞玉,经过种种磨难的雕琢,外壁层层剥去,内在本性的光芒渐渐显露出来。
从西游取经项目“总导演”——如来佛祖的角度看,将悟空镇压五百年收效甚微,于是彻底扭转思路,让他去亲历人世的艰难险阻,还安排了肉眼凡胎之人作师傅:一方面,两人存在认知上的尖锐矛盾,悟空一心想要斩妖除魔做出功绩,却受制于唐僧而不得施展,极度受挫;另方面,悟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理智告诉他,不能对唐僧有任何叛逆不道之举。
佛祖的计谋实为巧妙。这种“软刀子”式的磨炼,堪比当年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三昧真火炼的是“身”,脱去了肉身凡胎、铸就了火眼金睛;西天取经炼的是“心”,褪去了混沌愚顽、造就了善恶分明、圆融澄明。
西行路上的各式大小鬼怪,正是悟空“心魔”的外在表现。他挥动金箍棒一路扫荡过去,既是除恶扬善、为民造福之行,也是降服内在本性之举。从“齐天大圣”到“斗战胜佛”,以去恶扬善之道、见善见智之果,驾驭刚强勇猛之力、桀骜好斗之性,实现了内外两者的完美融合。
孙悟空的取经历险之路,在某种程度上,与歌德笔下的《浮士德》,颇有些异曲同工之意味。
主人公浮士德博士满怀浓厚的理想主义精神,矢志追求人生的真理,不仅从书本里去认识世界,也渴望在行动中去改造世界。
他前后经过了一番“脱胎换骨”的追寻历程:探索知识和理性,投身于纯洁的爱情,历经艺术和美的洗礼,孜孜以求政治上的建树,但每一次都以希望开始,在魔鬼墨菲斯特的引诱下,误入歧途而以失败告终。尽管如此,他没有放弃追求,最终找到了使身心自由的真理。
浮士德的人生困境,来自于内心的矛盾:善与理性的一面、恶与欲望的一面,他在自我肯定与质疑之间反复摇摆、挣扎,内心充满痛苦。在肉体与精神、自然欲求和道德灵境、个人与社会之间,究竟该如何平衡与选择,是世人都面临的“浮士德难题”。
同时,浮士德的内心冲突,正是他与魔鬼之间矛盾的内在化体现,反之亦然,他与魔鬼的矛盾同时也是他内心冲突的外在化体现。
选择与魔鬼同行,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浮士德以强大的内心力量,勇于不断追求、敢于自我否定,使得他在历经考验之后,破除了魔鬼设置的重重阻挠,最终获得了心灵的解放和自由。
孙悟空一路西行,降妖除魔,浮士德被骗与魔鬼为伍,两人从不同的起点出发,都在历经艰难险阻、勇于面对并战胜“自我”之后,破除了“心魔”,求得了最高意义上的“真我”。
《浮士德》剧终处,天使们高声唱颂:凡人不断努力,我们才能济度。
《无量寿经》第八品,佛告阿难:勇猛精进,志愿无倦,忍力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