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凌霄光阴挂旧墙

-素语-

爬山虎绿染，

凌霄花藤蔓。

话儿说不尽在墙外。

壹

小时候住的地方，旁边就是一大学。学校里的建筑、道路和植物，都上了年纪，庄重地站着，散发着古朴气。一到晚上，学校里总是三两聚着附近的居民，散步、聊天，很是悠闲。

学校里的建筑还是灰泥砖墙，上面全是爬山虎。夏日的时候，沿街背阴的墙面上，就是一整片森森绿意。风穿碎叶，正生机的爬山虎在丝丝凉风里快乐地翻飞。风沿着墙角一层一层向上掀去，爬山虎就像微海浪一样煞有介事地起伏，看得心也跟着凉快。

叶圣陶有篇短文写爬山虎的脚，也就是茎上的细丝，写得很细致，就像一台放映机，慢慢地转着放出爬山虎向上攀爬生长的模样。爬山虎有着藤蔓一般地吸附力，但却不惹人讨厌，还被作为绿化景观而广泛栽植。

确实，爬山虎的叶子十分可爱，跟葡萄叶相似，比葡萄叶圆润些，一片一片挨着，叶尖一律朝下，像一群守规矩的小青头。

等到夏转秋的时候，爬山虎就变成了深深浅浅的枫红。深绿带金红，像是旧墙上的锈，愈加地有年代感。等到了冬季，爬山虎也变成了枯藤，伏在墙上沉睡。

贰

学校中央的小广场边上，有个曲径通幽的休息地。一方小池几条鱼，俩低矮的石亭和一段走廊。走廊和石亭上，挂着从旁边墙上蔓延过来的凌霄花。橙红的凌霄花，像亮眼的蜜酒杯倒悬在探出头的绿枝条上。

初听这花名，有一点意外，因为凌霄的花朵色泽是很艳丽，但也不至于有冲破天的意气。后来才了解到，凌霄花是靠攀援生长的。李时珍解释说：“附木而上，高达数丈，故曰凌霄”。

凌霄和紫薇一样，在极热的天里生长开花，颜色还是毫不低调的橘红，且生机勃勃。挂在那石亭上的凌霄，绿得蓬密，花如火星，恣意地向外伸垂着。看着这幅情态，或许能理解“凌霄”二字的壮阔意境。

不过，凌霄花的热烈，也为一些人不喜。因其藤本植物的身份，凌霄花遭到了白居易的鄙薄。白居易虽然喜好咏花，却很看不惯藤本植物的生长方式，认为其“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一旦失去了依附，凌霄就会枯萎，这是做人极不可取之处。文人理解附会的能力，就像这凌霄攀援的能力一样强。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为凌霄之姿而倾倒。“满对微风吹细叶，一条龙甲入清虚。”蓬勃的凌霄，身披金红如鳞的斗花，扑向天际。

叁

每次回去，在校园里夜游一圈，并未感到什么变化，但人却越发地疏离起来。

可能本身这些植物建筑就是老的，时光的刻刀再怎么划痕，也难以再增添光阴感。植物也是一样，依旧葱郁的爬山虎和凌霄花，纷纷往复，按季枯荣。

而将近而立之年的我，比起花岁来，更守不住光阴。小时候和植物的那些记忆，在每年都一样鲜活的花叶面前，褪色得厉害；在庄重的旧建筑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人不如昔，茕茕孑顾。这是一个怀旧却不好抽离的主题。唯有念着跟它们相关的诗，思考着更长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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